千秋梦演

“立如芝兰玉树，笑如朗月入怀。”

这是梦千秋对于三代魏千璇的初步印象。

“积石如玉，列松如翠，巍峨独绝，世无其二。”

这是魏千璇对于梦千秋早已印入脑海的印象，哪怕如今的梦千秋是为凡俗亦是如此。

“风华内敛，当世罕有。清古冶艳，秀润天成。”

这是梦千秋在铜钱问路时对于凤金煌的初步印象，而今看来果是如此。

“姿容既好，神情亦佳，萧萧肃肃，爽朗清举，龙章凤姿，天质自然。瞻彼淇奥，绿竹猗猗。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这是梦千秋对于遥远岁月之时，那道独步万古身影的阐释，而今一见，少年依旧少年，不见丝毫老态，只是失去了一切，如同跌入尘埃，丧失一切光华，与光同尘，这让身为兄长的梦千秋不由得心头如刀绞一般难受。

“遥遥若高山之独立，巍峨若玉山之将崩。”

看着梦千秋的身影，忘秋不知为何内心深处闪过这段话语，此刻的他觉得眼前的青年有点眼熟，但也说不出来眼熟在哪里，虽然他对于边上的三代也觉得眼熟，但也是不记得在哪里见过了。

而此刻的蓝衣少年依旧搭在忘秋的肩上，只是目光却是放到了出现在门口的那道雌雄莫辨的身影，嘴却是像没带门把似的，却是无比自然的脱口而出道:“丫的，这娘们谁啊，长得挺标致啊，穿的这么喜庆，莫不是新嫁娘，也不知便宜了哪家鳖孙……”

说着说着，蓝衣少年不知为何却是越发的酸了，而其语气却越显轻浮，对于自己所臆想出来的某某鳖孙，内心底里那叫一个五味杂陈，不是滋味。

而在场的人中，除了凤金煌表情自然外，其他人都是神色略有异动。

而此刻的魏千璇站在原地，整个人跟僵住了一样，看着嘴中不停口吐芬芳的后辈和一脸懵逼的忘秋，内心底里不知为何突然有了让自家后辈当场去世的想法。

“好久不见，后辈，近来可曾安好？”

梦千秋也未搭理口吐芬芳的蓝衣少年，只是看着似是有点紧张的魏千璇，如是问道。

“勉强还算过得去吧。”

魏千璇似是而非的说出了违心的话。

“若是还好，后世就不会追溯过往，去追寻丢失的历史了，当然了除了三千年前的那次例外，也仅仅是那一次是例外罢了。”

梦千秋无奈的道了一句，语气之中带着些许怀念。

“呵……终究是瞒不过前辈……晚辈此次前来一是为寻故友，二就是破局之法，未来的情况有点不太妙，甚至很是棘手……”

魏千璇正色说道。

“哦？棘手？看来真的是棘手的事情了，不过既然连他都没事，想必未来一切安好，只是不知除你之外的另一位后辈又是如何……”

梦千秋撇了眼蓝衣少年，淡淡的说道，他感觉的出来，那位蓝衣少年来自比魏千璇更为遥远的后世，而他的背后也有着与魏千璇相匹敌的绝世天骄。

“他啊……死了……死于疾病，很可惜，我没能留住他，但死之前他留下了自己对于昔日群英殿时的记忆，我也是因此而来，完成昔日未完成的约定，还有受其临终所托，照顾这位不懂事的后辈，先前他口出不逊，还望前辈见谅……”

魏千璇月眸一暗，似乎那位的逝去一直是他内心的隐痛。

“未曾想，竟是从此两隔，只是不知下次见面又是何年岁？若是可能，我会救他，至于能不能救活，就只能看他的造化了。”

梦千秋轻轻一叹，显然他对于与魏千璇同时代的那位天骄很是欣赏，甚至到了若能出手救治，也不会拒绝的地步。

“不过前辈，我还真的没想到，竟会在这里见到你，本以为遇到他已是毕生幸事，没曾想，我比想象中的更为幸运。”

魏千璇有点崇敬的看着眼前雌雄莫辨的梦千秋，而后又看了看满头雾水的忘秋。

“幸运？后辈，若是不幸，又何必强颜欢笑，所谓的幸运只不过是可悲者的自我咏叹，何来幸运，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无论幸与不幸，皆是如此。”

梦千秋显然对于三代的说法很不赞同，也许在他看来除了三千载前群英殿时的那场论道，世上也许再无幸事了。

“无所谓了，能见到前辈，我很开心，若是二代能见到你，想必也是如此吧……”

魏千璇浅笑一声，毕竟这是自己自群英殿后与梦千秋的第二次见面了。

“客官，你的酒水我给你呈上来了，还有你的桂花糕，请慢用……”

而这时小二用身子顶开了门，手上还提着两坛还未掀开泥封的酒水坛子和一碟桂花糕，看起来颇为艰辛抱到最近的桌前。

“看来，为了这一刻的到来，你所费甚巨，这月桂花酿和糕点足以延寿百年，所幸没有让某个酒痴见到，恐怕又要大骂一场，只是可惜了，你的故友不能陪你喝多久，恐怕一杯下去，可能就会醉死，他身上的链子太多了……”

梦千秋不经意间看了眼忘秋，而后又将目光收回看向了桌前的月桂花酿，此刻的他并不怎么想提起任何有关于二代的话题，只能以此搪塞过去。

“晚辈真的很难想象，只是区区的三千年，他怎么会这样？”

魏千璇很是不解，也不想理解，毕竟昔日的挚友成了而今这般模样，让他见到时差点心态崩溃。

“群英殿后，除了伏羲、他和殿下外，尔等记忆一朝尽丧，而那一日他走的很急，可……终究还是来晚了一步，道始去了忘川……后来道始身陨……那方战场告急，他替道始去了，哪怕道始毁了他的族群，他依旧替道始去了，谁能想象，他一个连成年礼都未曾举办的少年什么都没带就杀了进去，以惊艳万古的才情杀到了最后，为后世平定了至少三千载的时光，若是一切都来的晚一点的话，他必定能够成为当代悼亡，你应该也听到他说起过吧，现在的他只有十三岁，一个十三岁的少年，只能永远孱弱的等待着远去的理想奔来，带给他逝去的真理……”

“那个十八岁的少年，终究还是死在了自己最为英雄的年代，那一日的他灿若夏花，死若冬树，葬于红枫之间，死在了他最为喜欢的秋天，却是不见了平生最爱的金盏菊。”

梦千秋再次神伤的看着忘秋，嘴角带着几分苦涩，而滴酒不沾的他却是一把拍开了封盖，顿时浓郁的桂花香气自酒坛口缕缕飘出，带着几分醉人还有醉意。

“道上之人，为谁而悼，如此又是为了那般，正如那日群英殿上……”

说罢，魏千璇给了梦千秋倒了满满一海碗的月桂花酿，同时也给自己倒了整整一碗。

“正如那日群英殿上，纪念彼此互称一声道友的情分，祭奠彼此早已逝去的青春……”

梦千秋端起海碗就是一口饮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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