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秋梦演

“好吃……”

“咔嚓……”

左手拿着一个油纸，其中夹着一个塞满果酱的烧饼，落红雨边走边吃着，吃的时候貌似很是开心。

“好吃就行。”

笑着看了一眼不知发生了什么的落红雨，此刻的长生君已是来到了一处雒棠树外，而他的身后跟着的是少君，还有三老一少，而它们正是迫于长生君的淫威才幻化为形的穷奇、混沌、梼杌以及饕餮。

看着此树，即便三千多载过去了，它依旧郁郁葱葱，带着难以言喻的挺拔和浑厚，丝毫看不出来三千载前还是一株连叶子都没有的树苗样子。

未曾想这么多年过去了，这棵树依旧存活，活成了三千载前那个少年想要活成的样子，依旧在向上生长，越发挺拔。

唯一可惜的就是，少年走时并没有在树苗的周围撒上君子竹实，让这颗树也能成为慎素之国圣树之一。

没了君子竹的衬托，再好的一株圣树也会被埋没，就好像那十八岁的少年，哪怕时间再延长一个月，甚至哪怕一天，他又何至于此……

看着隔着一道门板的懵懂少年，长生君看的心都要碎了，犹豫再三，他终究没有选择与少年见面，他怕自己接受不了少年而今一无所有的样子，他怕啊，怕自己成不了一个好兄长，怕自己忽然的不辞而别，怕自己面对少年会不自主的淌下泪水，他怕啊，怕的要死……所以啊，哪怕知道少年近在咫尺，他依旧选择了不见，他逃了，把成为兄长的机会让给了梦千秋，让梦千秋当忘秋的太阳，而自己，头一回当了一回月亮，成了太阳背后的阴影，想想真是可笑，明明他才是要当太阳的那个。

与他相比，梦千秋还是一如既往的坦坦荡荡，他选择了见这个时隔三千载的弟弟，哪怕知道此刻的他一无所有，梦千秋自始至终都很清楚，即便冒着暴露自己存在的危险，他依旧在所不惜，与他相比，他这个悼亡还真的是不合格，也许就像钟山之时，悼秋说的那样，他这位悼亡者并不合格，但现在，他也没能当好一个兄长，只能在远处看着。

摸了摸树的树干，感受着树皮的粗糙，长生君就这么倚靠在树下，闭合了双眼，聆听着微风吹过叶子的呜呜声，不言不语。

“爷爷，哥哥……他怎么了，还有千秋哥哥他为……什么不跟我们一起走，不是说只是去一小会吗？”

蹲在草地上，扯着最后一小块早已冷掉的烧饼，落红雨语气含糊的提问道。

“你哥哥怎么了爷爷我不知道，但爷爷我可知道，你哥哥靠着的那株树的来历，至于你千秋哥哥……估计是去见朋友去了吧，说起来，都是一些很了不得的朋友呢……”

少君站在不远处提着那盏灯，只是等内火焰飘摇，而灯壁上似是有一道类似游鱼一样的身影在漫无目的的不断摇曳着，从灯的一面转到另一面，看起来奇怪无比。

“朋友？很了不得的朋友？那千秋哥哥一定也很厉害，不然怎么会有很了不得的朋友……”

似是为梦千秋高兴一般，落红雨似是有点开心的丢掉了手上只剩下烧饼渣子和些许果酱的油纸。

“是啊，了不得，不过真正了不得的还是种了这棵树的这位，所谓的朋友走着走着就散了，但树不一样，它除非死了或者被砍了，它的主干永远都在这里，不会移动一丝一毫，它越往上长，就得把自己的根须越发往下延伸，它终究会成长到你抬头一看，再也看不到它的叶子，留下阴影一片，你入地一刨，再也不见它的根须延伸到何处一样，树永远都在那里，未曾离开，也未曾逝去，它依旧四季常青，只是不见了当年种下它，赐予它生机的少年了……”

少君捋了捋自己较为稀疏的胡须，有点惆怅的感叹道。

“那个少年是死了吗？为什么这棵树再也见不到他了……”

一旁一个个头比之落红雨还矮了一个头的紫发黑衣的娃娃奶声奶气的问道，而此刻的她手上拿着的是落红雨早已丢至一旁的油纸。

默默地舔了一口上面只剩下些许的果酱，随后猛地就将整个油纸给咽了进去。

而听到紫发娃娃的话语，落红雨却是有点在意起来，种树少年最后的下落如何了。

“不知道，大概是失踪了吧，不过那个少年当初为了争着种这颗树，曾跟伏羲氏下了一盘棋，一场没有任何规则的棋局，最后少年输了，输了半子，输在了年少气盛，但最后伏羲还是将树苗送给了少年，少年也只是草草的将得来的树苗随手种在了这里，只是走的时候，他把自己外衣挂在了树苗上了，就是不知而今，那件衣服还在不在这里……”

“大哥，你说伏羲氏赠予少年树苗意欲何为？”

小女孩有点不解的问着四位兄弟中最为博学的混沌。

“哼嗯……且不提这跟伏羲氏奕棋的少年是何人，单凭他输伏羲半子就很了不得了，要知道，伏羲氏可是以卦算闻名于世，一步下可看身后千子，他留在后世的羲皇局直到如今都未曾有后来者看破过，少年虽输，但败了也是自然，只是这赠予树苗是何意，倒也是值得寻味……不过在我看来，是为勉励后辈，亦或是欲让其传承衣钵，只是奇怪了，后世不曾听过这少年之名，那伏羲之意，十之八九，就是勉励后辈再接再厉，而那后辈之所以后世无名，想必应是输棋后自我消沉，真是浪费了大好天赋……”

长得无比富态的混沌穿着红衣趴在地上，将自己的猜测跟身旁的二人三兽说道，语气似是带着几分傲然。

“原来是个胆小鬼啊，真不愧是大哥！”

一旁的一个刺猬头中年壮汉，穿着一身灰色短衫，似是明白了一切一般，拍手称赞混沌的睿智。

“咳，谁说那少年输了，我还没说完呢。”

少君没好气的叹了口气，沉声说道。

“可爷爷，不是你说那位哥哥输了吗？”

落红雨有点不解的问道。

“谁说的，我可没说过，我只是说少年输在了年少气盛，才输了半子，因为这盘棋少年想赢，很简单，只是花的时间超乎想象的长，而伏羲氏耗不起，却等的起，而少年耗得起，却等不起，所以少年输了，至于那树苗，确实也有传其衣钵和勉励的意思，只可惜，少年拒绝了，至于那盘棋局，就是而今的羲皇局，而执黑子的是少年，执白子的是伏羲氏，要不是今天看到这棵树，我还有点想不起来呢……”

少君捋了捋胡子，笑着说道，眼眸中回忆起自己师父所讲述的往事，而那时的师尊就是见证羲皇棋局出世的局外人，也是他将羲皇局传之后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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