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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女教师的七色人生

第50章 橙色火焰

裘江突然收到敏慧的电话,问高振海跟他联系了吗?裘江说没有。敏慧犹豫一下,问:“可以见面聊吗?”

“当然可以。”

出问题了,裘江想。敏慧与高振海都是强势的人,现在裘江也成为这样的人,但与这两人比起来,裘江懂得适时进退。原本他与敏慧站在同一条线上,可以充当两人之间的润滑剂,他走了,敏慧与高振海合作会怎样,他也想不到。离开后创业并不容易,虽然李大川是个性情冲动的人,但为人不坏,没有心机,老婆孩子排第一,事业第二。这点比裘江好,却也不好。裘江有野心,藏匿在他粗犷硬朗的外表下。

看陈芷汀还睡着,裘江给她准备好早餐,留下字条去了事务所。洗手间的装修出现漏水现象,正在敲掉重做,这正好也成为他等待一个原因。

太着急了。他这样想。欲速则不达,性急则必败,的确如此啊。

闲聊些家长里短,问问各自的情况,敏慧直入主题:“你那事务所为什么还不开张?”

“还有些事没有处理好。在等好时机。”

哼。敏慧一声冷笑:“你那个小三不处理掉,只怕好时机很难降临。”

“你说什么?你调查我?”裘江大吃一惊。蒋纹纹的事她知道?调查他?几个意思?裘江的脸色立刻乌云罩顶。

“跟我急不着。这事我会干?你想想!还有,当年我托高振海劝你回来,为什么你反而走得更快了?我一直有点疑惑。当时在气头上,脸面过不去,后来越想越不对,但你已经走了,只好把这事按下来。山不转水转,几年了,又转回来,我一定要问清楚。”

裘江也慢慢冷静下来。轻轻抿口酒。高振海得知裘江要回来的消息后,立刻调查了他。知彼知己,百战不殆。既然是竞争对手,当然对对方的情况知道的越详细越好。

“裘江干不久的。”他将调查材料扔给敏慧,“最多接些争夺家庭财产的小官司,离婚诉讼恐怕都难接。”

敏慧打开资料夹。年轻俏丽的女人触动早已平复的疤痕。原来他是这样的人。听说裘江回来后,有点波动的情绪转化为冷漠和不屑

“自己首尾不干净,老婆在身边都能明目张胆,怎么可能博得客户的信任?大把女人要和老公打官司争夺家庭财产,儿女抚养权,不可能信任一个外面包小三的律师。”

照片拍得异常清晰,可见裘江与那个女下属连偷偷摸摸都没有去做。能够公然住在一起,与家只隔几条街,这男人得多放肆,或者说,这老婆得多信任他,更或者说,这老婆得多粗心多糊涂多愚蠢。

“只要他妨碍我们,随时可以搬到他,到时可以把他的店面盘下来。我看了,那个位置不错。”

“你想干什么?”敏慧很敏感。其实她早就感觉到高振海在偷偷运作,想重起门灶另开张,手下几个员工已经被他说动了。但把自己辛辛苦苦建立的客户群带走一半,不可能!

敏慧前几天无意中从一个客户口中得知高振海与她联系过。

“高律师亲切温柔,细心体贴,办事很妥当。我很喜欢,以后有事让他来也行。”

费太太笑咪咪地说。敏慧不动声色,悄悄调查,果真查到高振海一年前就开始偷取她的客户资料。记得有一次她与客户吃饭聊天时,高振海似乎是偶然遇到,出现在她们面前,敏慧对双方进行介绍后高振海没有离开,而是顺势坐下了,几句风趣恭维的话让客户很高兴,于是喝起酒来,感情又愈发近了,最后当着她的面互相留了联系方式。她当时虽然不甚高兴,但对于合伙人,太过防着也不好,希望他的确是偶尔遇到。都是同行,知道轻重和避讳。半年以后,客户继签时说是公司要搬走,停止了合作。她没有将这件事与偶遇联系到一起。

着手调查刘利丽的公司情况,的确是搬了,但并没有搬远,业务也扩大了。

高振海不仅想另开门户,还想吃掉她的几个大客户。没等下手呢,裘江回来了,怎么能不着急?

刘利丽没有续约,费太太若是再走了,她手上另外几上大客户也很难保住,因为有几个是费太帮忙牵的线。敏慧终于将当年没有细问的事拿出来。当面问清楚。

“这个女人不简单,她想成为你的合伙人。听高振海的语气,似乎跟她也搭上线了,你小心他们联手坑你。”

两人客客气气分了手,裘江给陈芷汀打包了午饭回去,等她吃完收拾好,聊了一会儿,裘江莫名的焦躁在陈芷汀处泄了大半,叮嘱好陈芷汀注意事项,又回镇上去。

他决定分手。付出代价也认了。不就是钱嘛。他想。计算自己有多少存款可以用来打发掉蒋纹纹。原本以为情深义重无法舍弃的缠绵被敏慧的一席话全部清零。如果蒋纹纹真有心机算计他,那就太可怕了。

裘江心中全是寒意。没有了温情,更何况不舍得呢。

感情像一对男女共同扯住的一根像皮筋,感情越好扯得越紧,一旦面临崩断的可能,谁先放手谁就赢。痴情不舍的那一边,不仅要受皮筋弹击之痛,还会被拉长反弹的皮筋缠绕,无法迈开脚步。即便丢弃,那一堆蛇一样蜿蜒的残迹,也要烙成心中之痛。

裘江决定先放手,不能让蒋纹纹的算计得逞。他不是想要赢,他只要不输,一旦输了,可能不仅是事业,还有家庭。跟蒋纹纹一起做过些什么,他自己清楚。如果蒋纹纹要算计他,他就输定了。让陈芷汀知道那些狂放的日子,必然是蒋纹纹的一步棋,陈芷汀的离开断然无法阻止。输了事业还可以重新开始,输了家庭,男人就像断了线的风筝,飞得再高也失去了存在的意义。他不能让自己陷入泥沼艰难跋涉,更不愿飘零空中无处依身。

手机响了。是蒋纹纹,裘江正沉浸在自己设计的棋局里,突然被打扰,不假思索立刻按掉。又响了,再按掉。他不想和蒋纹纹通话,把不准用哪一个调调来谈这场已经变质的情戏。

右手边出现一个加油站。看看油箱还够跑回去,裘江略一沉吟,靠边行驶,拐进加油站。从加油站出来手机又响了,裘江已经找回了感觉。

“刚才在加油站。有什么事?很快就到了。”

“嗯——没事,问你什么时候到呢。”

纹纹的语气有点犹疑,娇滴滴的味道淡了些。裘江脑海里掠过她柔软的身段,僵硬的身体和刚刚硬起来的心又有点回暖。

“不着急,很快就到了,有话见面说吧。”他很快收了线,没有说宝贝再见,也没有听对方说江哥快点嘛,等你呢……

听到声音就减掉了一半斗志,见到人呢?裘江发现自己并不像刚才想得那样绝决和狠厉。

经过一座石板桥,下了石板桥拐过一片树林,就进镇了。小树林满是落叶,红黄棕绿,铺得像斑斑斓的地毯。有几只大鸟在树上嘎嘎大叫,吸引他的目光转进树林,看到枝杈间暴露出大大小小的鸟巢。已经弃落的鸟巢突兀地裸露着,像树上莫名生长的肿瘤。裘江为自己把鸟巢想成肿瘤感觉非常不舒服,似乎有一颗肿瘤就在自己体内生长……

“嗨!”

刚转过一丛开着野菊花的灌木,突然跳出一个头戴菊花花环的女孩子。女孩子身材高挑,眼睛明亮,嘴唇鲜艳,扎着两根土气的长辫子,辫梢系着红头绳,衬得明眉皓齿,别有一种野味的风情……裘江吓一跳,又眼前一亮。一脚踩住刹车,摇下车窗就要发火……

“小哥哥,可以搭我一程吗?我给好处费的噢——”

“纹纹!”

裘江认出这个鬼灵精怪的长辫子女孩就是蒋纹纹,又气又急又意外,意外的气恼和冲击把刚才已经有些许柔软的僵冷一下全冲没了。

“你又搞什么鬼?”裘江慢慢地弯起嘴角。

“打——劫!劫财劫色劫男人!”

纹纹跳跃着跑过来,打开后车门钻进去。没有坐在副驾驶位,这让裘江不方便看看新鲜明媚的她,只好边开车边从后车镜里扫描她装扮得新奇古怪的模样。

一次新鲜的奇遇。突然出现的鲜艳女子,像他小时候只敢远观不敢走近的新娘子。美丽得像天仙一样的新娘子,是小时候的他不敢靠近的人物。远远地看着,心口蹦蹦地跳,身体僵硬,双脚钉在黄土地上,一步都挪不了。现在,新鲜美丽的“新娘子”就坐在后面,却只能通过镜子看着。

只要碰不到,近在咫尺也是遥远的距离。

裘江忘记了刚刚做好的计划,一心只想着纹纹的鬼花招,身体的兴奋挡不住地凸现出来。

“我们先不回去好吧?到野林子里跑,看你能追上我不。”

“好啊。”裘江不假思考地脱口而出。说完之后才意识到这句话是自己说的。“啊”的尾音让他为自己的急切有点发臊

“搭妹妹的小哥哥,你想要妹妹怎么谢你呢?”纹纹狡黠地一笑,回归二人偶遇,并不相识的剧情。

跳下车子,纹纹头也没回,向林子深处跑去。

小树林的尽头,有一片茂盛的芒草,淡黄的茎叶上顶着一束束软毛随风摇曳,像一面举着小白旗的屏障,枯黄的芒叶没有随着季节凋零,在风中摩擦,发出悉悉簌簌的细语。纹纹跳跃着奔向那片茂密的芒草,隐身在后面。透过淡黄茎叶的缝隙,跳跃着摇动细白的手指,与雪白的芒草花融为一体,又闪着欲望的鲜活气息。绣着玫瑰花的鲜艳外套在丛叶间一闪一闪,像橙红的小火苗,要点燃这片干燥的枯黄的草······

听着渐渐跑近的脚步声和粗重的呼吸,蒋纹纹嘴角浮出诡谲的笑意。清纯、狡黠与激情融合到她的脸上,呈现出一种奇怪的妖媚的肉欲,咕嘟咕嘟在灶台上炖着骨头的肉汤,就要潽出锅来……

炭灰压着火红的炭块,不让冒出热气,不让燃出火苗,不让能量爆发,怎么能行麽!

梁进发妈妈心口堵着一把燥燥的干柴,焦急地等着一个火捻子让自己痛快一上时辰。大喊大叫,撒泼打滚的爽快好像在她闹过几回回之后浸到血液里了,隔段时间不闹腾一下就觉得身上不爽。可现在越来越文明了,越来越法制了,让她的生存发展之道越来越少了市场。一起做点小生意的人都跟她客客气气,自己的男人也都嘻嘻缩缩,儿子读初三,毕业班,也不能随便骂了,这让她有点不知所措,收敛的日子让她的心里闷着一缕气,有点不顺。儿子转学的事像火炭一样卡在嗓子眼里,吐不出来,咽不下去。她觉得上了当受了骗,可是文明人的骗不叫骗,只能叫上当。她上当了,还是自己找下的。怎么办?

没读过书嘛,不知道咋就上了读书的人当。她不愿意想那个陈老师,看到陈老师笑咪咪地就惭愧自卑。凡是让别人惭愧自卑的人都不是好东西,都要打翻在地再狠狠踏上几脚。她即怕了陈老师,却又没有人可以找。

平静的日子就是事情往面前走的日子。男人终于要出院了。

怎么跟男人讲儿子转学的事?拖是拖不下去了。

男人终于要出院了。她先打发儿子去学校上晚修。梁进发不肯去,说级长不让去,班主任不要他了。

“敢!儿子你放心,谁敢不让你上学妈妈就跟她拼命!”

拼命这两个字从她瞪圆的眼睛里射出来,她看见儿子眼中的昏昧瞬间被点亮,又刹那间熄灭。儿子怎么了?她的脑袋嗡了一下,把自己眼中的火苗给嗡没了。静下来再看,没看出什么不正常。话少不爱笑不是毛病。

神经病。现在到处都是神经病的人。

还是神经病好,脑子热哄哄一根筋扯成金箍棒打出去,什么金枝玉叶都打成牛鬼蛇神。她哄骗儿子说爸爸会去找老师谈。梁进发以为爸爸有办法让自己不转学,面有喜色,几筷子扒完饭去了学校。

回家的路上,街灯次第亮起来,昏黄的光在逐渐黑去的夜中越来越刺目。车流滚滚,人头攒动,来来往往的行人神色匆忙,面无表情。梁进发妈妈第一次注意到城市的灯火。

街道两旁的店铺在昏黄的灯光映衬下恍惚迷离。深秋的树没有多少绿叶,萧瑟冷漠,在绿色灯光的映照下,通体碧绿,莹莹的绿光超越初春枝条的柔润,像僵白的尸脸,生硬的美丽带来瘆骨的寒意。

梁进发妈妈看着窗外虚虚实实的美景,心里有尖锐的刺扎得神经痛。她收回目光,从公交车的玻璃窗上看到自己苍黄疲惫虚浮的老脸,那么陌生,生命的活力似乎被车窗后面的世界吮吸一空。

怎么跟男人说啊——她的心在街灯上空的灰暗中,在隐匿着尘埃、噪音、病菌、辐射的城市上空起起落落,找不到一个着陆点。越是靠近家的街道,越是昏眩恍惚,甚至连“怎么说”的念头都想不起来了……

炭灰厚重,阴冷,压制着隐匿在黑暗中的火苗,似乎即将熄灭。

男人进了家,兴奋地走了几个圈,感慨住院难熬,还是回家好。

梁进发爸爸虽然少了两根脚趾,还是很高兴。包工头终于派人送来了医药费,自己出了一些,也能接受,他很满足,毕竟这次意外自己要负主要责任。在医院磨了那么久,天天闲得睡不着觉,得,解决了。就为这,他感到老天爷还是没有抛弃自己。

人啊,不能要求太多,这就挺好!

梁进发妈妈终于找到机会大闹一场。在工地发飙、发疯、发狂。谁都别好过!我受那么多气,我忍那么多苦,我熬那么多痛。不给钱救我男人,你们别想着工程完工。

包工头觉得自己厉害,心狠手辣,天不怕地不怕,手下百十号人随时听令!看到这个老娘们才明白什么是小巫见大巫。天哩,那一场强横霸道不顾死活的闹法,也算开了眼。

这货,是真的疯子。最可怕的是她是一个正常的疯子,有目的的疯子,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没有底线的疯子。疯子有意识比流氓有文化可怕一百倍,不,一千倍!捱上没得跑!好在只要钱不要命。包工头认栽了。再说了,总让工人在医院耗着也不是个事,原本小一万的伤拖到两三万,终是自己吃亏。算了,就当自己也遇到惹不起的横货吧。

看着终于站起来,站到自己跟前的男人,梁妈妈的心有了着落。既然躲不过,索性直接说。吞吞吐吐说了要让儿子转学的事,只说是因为你病着,孩子的学费能低些就低些。梁进发爸爸果然就不愿意了。

“不行!儿子好不容易碰到好政策进了好学校,无论如何不能转。不行!我没问题,还能继续打工。学费没问题,高点就高点!不行!”

梁进发一家是临时户口,正好碰到社会上呼吁解决民工孩子就学的问题,当年出了一个政策,在学校范围内已经购房或租房且居住时间在三年以上的临时户口也可以就近读书,于是进了东正中学。当时夫妻两个高兴得几天几夜没睡好,感到儿子从此以后就踏上了脱贫致富的成才之路。后来因为大把市民和临时工想把临时户口落在东正中学的招生范围内,政策改了,取消学区招生,改为有房产证、面积不得低于58平米、当年小学毕业生,可以参加摇号,摇到才能去,进入户籍班上学。夫妻俩对这个政策的改革也高兴了一阵,因为他们现在住的三手房只有56平米,因而幸好前面已经享受了好政策。

梁进发爸爸说着就要给陈老师打电话。梁进发妈妈硬拉着不让打。男人觉得奇怪,等着她自己说怎么回事,梁进发妈妈又说不出口。瞅着她去弄吃的,梁进发爸爸偷偷打通了级长的电话。等梁进发妈妈下好面再过来,看男人的脸色,就知道坏了大事了——

“你——你——你竟然去敲诈孩子的老师——你——你——你知道嘛,这老师就是过去的先生啊,全村人都要敬着!先生!你这个女人!你还是孩子他妈嘛?!你还算人嘛!!你——”

“什么呀老梁!时代变了,破教书的穷秀才,不值钱啦!能坑谁不坑啊!”

梁进发妈妈挥舞着胳膊提高嗓门破了声地嚷嚷。梁进发爸爸看着老婆苍黄的脸直楞楞的眼神,一股狠劲罩在棕黄的眼珠上,心里“格噔”一下,一口气上不来。这个女人是我老婆嘛?是孩子他妈嘛?欺负别人对抗城管时没有觉得她狠、她恶呀……

“瞪我!瞪我就怕啦——”

梁进发妈妈的怒火顺着紧紧绞成一束的喉管喷射出来:我忍了那么久。忍了那么久!对付老师我没办法,对付律师更没办法,对付你,我还怕了嘛!

“告诉你!我不仅去敲诈老师,我还去敲诈她老公!带我弟弟一起去!他坐过牢,谁都不怕!不弄到钱,谁都别想安生!!”

梁进发妈妈的愤怒再次找到发泄口,她歇斯底里地大喊,用愤怒宣泄自己的委曲和后悔。后悔没有用,那就拼到底!一条贱命,什么都不怕!她疯狂地大喊大叫,脑子里运行的是轰轰轰的血液,热哄哄的血的火焰。烧!烧!烧!!她眼前一片赤红,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用管。痛快!发泄!像赤条条的婴儿刚刚来到人世,哇哇哇!瞬间成长,依然赤条条,就要离开人世,啊啊啊!

梁进发爸爸被她疯狂的叫喊,狂乱的神情震慑住,那口悬在心窝的气,已经很长时间了,忍着,忍着,把它死死压在胸腔,不让它上去,以为它终于消失了,回到家里,它悄悄地消散了。毫无征兆地,它又冒出来,上去了,下不来。

嗓子眼一阵腥甜,脸色“唰”地黄了。

焦黄的脸色像一盆冰水,兜头泼到梁进发妈妈脸上,她忽儿清醒过来。

“老梁!老梁——我——我我我——错了你别急,我错了行吧。认错认错我认错——老梁——老梁!

“噗”!——梁进发爸爸一口紫红的热血喷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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