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归[1990]

人不多, 范晓娟包了个巴，一群人跟旅行团一样的热闹。

“听说你爸爸来找过你们了？”陈冰有个耳报神。

“嗐，让范晓军赶跑了。”

“难怪我看他最近脸『色』不好。”陈冰说。

“他还能脸『色』不好呢, 我以为他一点都不在意爸爸。”范晓娟对爸爸这两个字挺陌生了已经, 对于她来说，爸爸意味着么呢？

童年里也没有关于爸爸的记忆，只是一个斯斯文文的年轻人。

妈妈经常同她讲, 爸爸长很好看, 以前爸爸学校就在妈妈的学校隔壁, 爸爸学校，他们经常跑来打篮球, 只是唐同学在, 学校的女孩们都跑出去看。

“我对爸爸说不上恨，也说不上的感情。”对于没有感情的父亲，范晓娟看的比较理『性』：“咱们国家领导人都有孩没找回来, 那会儿找人确实很难，一旦搬个家, 说不定就一辈都见不到面了, 我爸出去的时候是六六年, 回来的时候是七五年, 整整九年时间, 物是人非。”

她不知道爸爸现在过好不好, 到底是在干么。

有没有人照顾, 是否还记妈妈。

她只记妈妈永远都会用期待和宽恕的语气跟她讲：“爸爸是最喜欢圆圆的，但凡他能回来，肯定能回来看我们。”

那会儿去下放住牛棚的人比知青还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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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面『乱』起来，妈妈的工作也干不成了, 就回了山村，我姥姥原来也不在山村住，大家是一起回去的，山村原来是我们范家的祖宅，没有那么『乱』。”

“那你爸爸就没找过？”

“可能找过吧，我妈妈也寄过信的，但是到我妈妈过世，他都没有回来找过，我们都以为他死了，我爸本来身体就不好.......”

“那你说姥姥会不会很生气。”

“我姥姥是个很神奇的人，一般人生气的事情她未必会生气。”

“看出来了，咱姥姥不是一般人。”

就连陈冰也感觉到了，姥姥跟一般老人不一样，从来就是从容优雅，她做事儿未必你当时能看懂是到底为啥，可是细品品，却能感觉出来章法，就好像武林高手各显神通，姥姥就是那个『乱』招里面出大招的那个。

从嫁给范晓军开始，陈冰就想好好组织一个的家庭，也是愿意拿姥姥这样值敬重的长辈当自己的亲人看待的：“我觉让姥姥知道，看看姥姥怎么说呢？”

“这事儿靠谱，我姥姥一直不太喜欢我爸。”

“那你们爸爸的事情？”陈冰还有点好奇。

“你可在我哥面前提及爸爸，他知道肯定翻脸。”

“你可太明智了，咱这回出来吃好喝好，泡温泉你泡过没有，泳衣你买了没有？”

“没——”

“酒店里面还挺贵的。”

“我打算穿着大褂下水。”范晓娟直接说。

这么多人浩浩『荡』『荡』的去一个地方玩，还是第一次，两个孩最开心了，挤着坐都在一起。

秦星辰一直在跟当当比划：“叫姐姐呀。”

当当举起胖乎乎的手手：“鸡鸡。”

给秦星辰愁的呀，这孩说早，但是没啥进步，最开始说的那些，现在还是那些，秦星辰捏捏他胖乎乎的脸蛋说：“叫姐姐呀。”

当当干脆变成复读机：“鸡鸡，鸡鸡，鸡鸡。”

秦星辰郁闷死了，翻着肚皮假装自己打滚，当当也打滚，姐弟两个闹成一团。

学校也放假了，培训学校趁着寒假全开班，老马他们几个一上八个时的课，每带四个班，说起来也快过年了，范晓娟跟秦江讨论起学校的事情来。

“在长宁路租了个老厂房，租期年，假期就在准备装修了，你看看怎么整，咱家跟大哥家里装修，都是请的熟人吧。”

“你说刘工？”

“就是那个矮个，山西人，黑黑瘦瘦的。”

“那是刘工，做完大哥家的装修，人家包大工程去了，也不知道请不请动，不过刘工做事还算细心，该算一分钱没少算，该干的活也没少干，我帮你问问，你们学校多大，装成么样啊。”

这会儿还是流行请熟人。

当初是范晓娟自己找的工程队，做的也好，这回秦江还是想找那个包工头做。

范晓娟想了想，另外交代了秦江一些该注意的事儿，比如说学校嘛，不用太多合称建筑材料，她知道九年代有一段时间是血病发病高峰期，跟这会儿装修不讲究也有干系。

“的我不说，学校都是孩，一定注意建筑质量的问题，特是甲醛排放跟苯排放，达到标准值，三合板不出现在学校范围内，能用实木板材就用实木板。”

装修木材里面最“毒”的非就是胶水和油漆。

交代完这些，范晓娟又想了想看看有没有其他的事，也一并跟秦江交代了。

经过半的旅途颠簸，总算到了饭店。

在饭店登记入住，因为寒假是旅游旺季的关系，这会儿来这里都是一家一家，像这样开着巴来的还有很多老年旅行团。

范晓娟指着老年团跟姥姥说：“姥姥，以后也给你报团去玩。”

姥姥人老心不老，看了一眼那些颤巍巍的退休老干部，分嫌弃：“人家是来度假的，可不是来旅游的。”

范晓娟觉很好玩。

姥姥八七了，腿脚还非常好，每打完麻就是自己走路，一只少公里。

四间房安排在一起，两家有孩的，就让酒店加了个床在地上铺了个单人床垫，当当图鲜，根本跟妈妈待不住，一定来姐姐这里，两姐弟就在地毯上爬来爬去，范晓娟很嫌弃的看着自家姑娘，觉她现在就像个拖把。

范姥姥跟范晓珍住一间，没过一会儿范晓珍也跟着来了。

范晓珍最喜欢孩，她一来，就跑到对面的房间抱了抱星星：“重了，看看你这胳膊，真结实。”

又颠了颠当当：“大姨都抱不动了。”

本来应该喊姑姑的，秦星辰一喊大姨，当当就跟着学，再说“yi”的发音，比“gu”简单点，当当看着陌生的大姨，眼睛珠都不会转了，他很会认人。

看了一会儿，总算认识了，他会吃大姨带来的糖。

亲戚们都很疼爱当当，每次见面总是有给不完的好吃的。

这回范晓珍带来的是『奶』片，上面印着“唐城『奶』制品厂”。

“味道很足，你看当当一一个的，当零食吃呢。”这批『奶』片还是范晓珍在边疆上班的同学寄回来的，她吃过以后觉很不错，就找那边批发了一些，邮寄过来成本也不低了，销量却格外好。

当当现在还在喝『奶』粉，拿『奶』片当糖吃一点问题都没有。

倒是秦星辰，她不爱吃『奶』制品。

牛『奶』嫌腥气，酸『奶』嫌太稠，倒是『奶』片——

甜甜的，香香的，嘎嘣嘎嘣咬着吃真好吃啊。

就连范晓娟也闻到了『奶』香味，拿了一片入嘴尝了尝，浓烈的『奶』香味道让人精神一震，这玩意儿也只有七□□年代，国营厂做的很火的时候才能吃到，后来市面上卖的『奶』片，都没有时候吃到的那种味道了。

曾经一度，范晓娟都在想，自己到底是忆童年，还真是当初的味道更好。

“这『奶』片不错，哪里产的，这玩意儿补钙怎样？”

“这是我同学从唐城寄过来的，一百斤，七七八八的卖的差不多了，刚才给『奶』『奶』拿了一袋，她也说好吃，就是纯正的『奶』香味道，我听说发明这个『奶』片的赵场长，也是个很厉害的女人，这玩意儿质量你放心，人家还获过奖呢，『奶』片可是申请过国家专利的，补钙不输给『奶』粉。”范晓珍替赵场长宣传了一番。

么年纪轻轻就去了区放羊啦，知青变场长啦。

人放羊就是纯放羊，可赵场长放羊有很大的志向，在当时『奶』粉生产技术国外垄断的情况下，买下来一条『奶』粉生产线是非常昂贵的，所以国内能够生产『奶』粉的牧场并不多。

赵场长却利用『奶』片的技术，让区的『奶』制品销往全国，增加了区人民的收入，也给少年儿童们带来了福音，1975年，从区牧场销往全国的『奶』片，就超过了吨，第年实现了翻倍......

这意味着么呢，按照一个月两『奶』片的补给量，区牧场解决了上百万儿童的喝『奶』问题，赵场长还因为这个技术偿捐赠给国家，上京市做过汇报，还拿过劳动勋章！

七年代那会儿那样艰苦，运输条件也不好，产量大的地方运不出去，住人的地方没有大型牧场，那会儿的条件还真是艰苦啊，喝不上『奶』的孩喝米汤长大都是常听说的。

女场长啊！

那会儿能当上劳模，可不是一般人，还上京市汇报，范晓娟对这位女场长充满了敬意。

范晓娟唏嘘：“这位赵场长我也是听说过，时候就听说过区『奶』片，只是这『奶』片不是一般的家庭买起，那会儿都单位发『奶』票配给，我们就没吃过。”

后来长大了，也不需『奶』片这东西了。

“星星，好吃吗？”

秦星辰用咯嘣脆的声音回复了她。

范晓娟：“给我来五斤。”

范晓珍：“这玩意儿吃个鲜，没有添加的，保质期只有三个月啊。”

范晓娟算了算：“六斤。”

给张烨一斤，韩佳栋现在打球，也需补钙，香香玲玲一人一斤，秦星辰跟当当一人一斤，姥姥一斤没『毛』病。

范晓珍就把这个单接了。

等陈冰过来的时候，两个孩已经嘎嘣嘎嘣的吃了一肚的『奶』片。

陈冰尝了一：“还真是不错，我大学时候就吃过，我爸那会儿单位就发这个，一年发一次，我爸偷偷都给我。陈媛和她妈都不知道，等冯阿姨知道的时候，我就说吃完了，没有了，我五岁才开始长个，我爸就觉是『奶』片吃的多，他一从不收礼的人，但那会儿『奶』片收了好几斤，嘿嘿。”

就因为陈猛那一点点好，尽管不喜欢冯阿姨，陈冰跟爸爸的关系其实还不错。

听陈冰提起爸爸，范晓娟的眼睛里面暗了暗。

她现在不能听到爸爸这几个人，或许是自己也当了妈，就总想着母亲当年那点遗愿。

来这里有点好，亲戚多都愿意帮着带娃，许燕走了以后陈冰快扛不住了，在家办公还带娃，虽说范晓军也请了假帮着带，可两忙着跟打仗似的，又工作又带孩的，陈冰看了一眼范晓娟，把『奶』片藏了起来不让孩们吃了，就回去工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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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来住一个礼拜，来这边带的东西也多，衣服厚的薄的收拾满满一箱。

范晓娟把带来的衣服拿出来，挂进衣柜里面，看了一眼范晓珍：“晓敏没来？”

“来不了，快过年了生意太好了，店里面又请了个人，还是忙不过来，我都跟她说交给婶婶出来玩一趟算了，她舍不店里那点生意，跟个财『迷』一样，我是把店交给我爸了，前几货也上齐了，这几只接外卖单，我怕我爸搞不来。”

听了范晓娟建议以后，范晓珍给店里开了个“跑腿”业务。

这个词儿在这个年代非常颖。

有些人不愿意每跑的，前一可以来店里预约拿么，范晓珍提前一周就挂出去歇业公告，剩下的买啥东西，找范大舅就好了。

这一年很快就过去了。

想想当初回来，还是去年的事儿吧。

范晓珍抱着星星，两人在地上打了个滚。

星星异想开：“妈妈，晚上我把当当抱过来跟我一起睡。”

作为一个没见过么世面的孩，当当一来这里就兴奋极了，妈妈刚才走的时候都没察觉，刚才吃了一肚的『奶』片，咕咚咚喝了水也不饿，就跟姐姐放肆玩。

看见大姨，咔咔咔的笑着扑了过来。

一下就把范晓珍给扑到了。

作为一个长了几颗『乳』牙的孩，当当已经比上次看着更像一个大孩了。

水也是哗哗的，特是一兴奋起来，糊了范晓珍一脸。

范晓珍可太消受不起这样的热情了，把孩抱起来，哭丧着脸找姐姐：“姐，帮我抱抱，我去洗把脸。”

秦星辰逗哈哈大笑，往地上一倒就笑了起来。

这一路过来都没收拾，范晓娟进就洗了个热水澡，不说的饭店里住着还真是舒服，热水任用，就这一点，家里还真是比不了，就冲着这个，家里也快点买个热水器了，现在城市里头也越来越多人用『液』气，比藕煤干净好使，回去就换上。

秦江跟范晓军出去遛遛了。

范晓娟擦着头发：“这热水真的太舒服了，等会儿咱们去泡温泉，问了没有晚饭在哪里吃，方不方便？”

范晓珍跟他们不是一起来，到的时候就到处转了一圈，吃饭么的也打听好了：“一楼和三楼都是餐厅，我看厨也不错，来这边都是家庭度假旅游，吃的东西倒挺多的，就是比外边儿贵一点，晚饭我请啊。”

范晓娟吃惊：“你请？”

本来她跟陈冰说好，这趟出来她两分摊吃饭的费用。

毕竟袁桥出了住宿。

范晓珍有些意，刚刚她跟姐姐的对只说到一半了呢。

范晓娟不问，她也说：“我现在有钱啊。”

范晓娟：“？？？”

范晓珍：“你知道我那个超市，能赚多少吗？”

范晓娟：“......”我不知道我不想知道，我怕我变成柠檬精。

范晓珍比了个数，抖了抖眉『毛』。

范晓娟：“一个月一千多？”

范晓珍：“接近两千。”

啊，就那么一破店，接近两千，难怪上次范晓珍说扩建超市了，就因为货架摆不了太多，店里面挤紧张的很，冰箱都摆到店外面去了，还好这地方是范晓娟自己盖的，城管也管不着，治安也不错，不怕人偷走大冰箱。

难怪说九年代出来做生意，就是捡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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