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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歌行

第 109 章 又一个老友上门

自打纸人训练开始,三人再次重回悬圃试炼前的牢狱日子:

冷穆言被云乂抓着对招练习,一天打下来无一场赢,气喘吁吁汗透衣衫,双眼看东西全是重影,对招中总是无辜挨上对方纸人攻击,旧伤将愈新伤立添;乐天在训练中被尹长风一路偷袭,纸人要么飞起来砸脸,要么维持不够长趴下或爆裂,如此反反复复无数次,终于在实战中感悟出如何稳控灵力;蒋文翰则表现中规中矩,除了同其他二人一样疲倦加新伤,倒是显得心事重重。

五天之约很快便至,清晨,众人相聚偏门门口。

白朔坚持同人类一样驾马前往委托地,藏起气息伪装妥当,跑到一旁跟几匹马混脸熟,让它们莫受惊,三个年轻人则等二位七座前来。少时,一浅松长褂、散发草药香的身影晃到门口,环视四周。

“苏先生,您怎么会来这里?”乐天惊奇。苏茴从不出别院,连饭食都是六花负责送。

苏茴瞧他一眼、点下头,表示已经打招呼,看其他地方道:“小鬼头呢?”

“啊!真是可恶!老头子又临时抓劳力!”上句话还未结束,有人从远处边跑边牢骚,赶到近处冲对面三人道,“赤枪这次无法同行,卜成子又塞给他好多委托。”

说完才发觉门口多出个本不该来的人:“咦?你怎么在这里?”

苏茴从宽袖中掏出一卷纸,说道:“来收利息。”

“哪来的利息?”云乂接过一抖,刷拉一张长长长的欠单滚落垂地,不禁眼角抽动,争道,“你这分明是无中生有!哪儿来这多医药钱!”

苏茴道:“这自然要问你们。一,我从来没说医治你们、还有他们是免费;二,我即已经医好他们,可他们却频添新伤,一天八趟扰我清净。如此让我耗时耗神耗药材,这医治钱自然多收。”

云乂气争:“可我还答应帮你跑腿办事咧!”

苏茴道:“委托归委托,利息归利息,二者怎能同论?”

云乂又扫了眼超长单子,就算这趟委托的酬金全部上交,也还要倒贴一笔巨额,但又不敢得罪他,毕竟请他出山实在太不容易。思来想去,重重一叹,丧着脸打商量:“能不能少算一些。”

苏茴又从宽袖中掏出另一纸卷,递出去说道:“找齐纸上内容,便少算三分之一。”

云乂抓过快速扫眼,尽是些产自国外的珍稀药材。江阳郡沿海,又近商都淮安,港口贸易十分发达,来自国外的奇珍异宝常从此经转,苏茴正是看中这点优势,才拟出那份清单。

“行行我知道了,等委托完成便差人给你送来。时候不早,我们该走了。”云乂将纸卷草草一塞,哄三人赶快上路,寻到不远处的白朔,各上一匹马驱使前行。

四匹壮马行在沧陵街道,谁也未说话,暂时静听有规律的行进马蹄声、及街上来往喧闹吆喝。少时,白朔实在闲静得无聊,转头瞧一圈,传心念到云乂脑中搭话:“小家伙,蒋家小子有心事。”

云乂照样与冷穆言同乘一匹,收到心传瞟眼蒋文翰,回念道:“这有啥奇怪的,要么是不想离开瀚博堂,要么是外出见不到心罗姐在想她。”

白朔否定:“此言差矣。他身上散出的可不是思念气息。”

云乂纳闷:“你查到是啥气息?”

白朔肯定道:“惊讶和决定。”

云乂忽然起了兴致,驾马挨近蒋文翰,歪头直愣愣瞧着他。冷穆言与乐天都看到两道审视目光落下,像要把人盯出洞,唯独被审视者没有反应,目光直视前方某处,不动不移,沉浸在自我空间。

一直盯到快出郡门,蒋文翰才暗暗一叹,拉回思绪。

“你在想啥事?”旁侧女孩声飞出。

蒋文翰被吓了一激灵,抓马缰一抖,发现所有人都在看自己,腆笑道:“没有,没在想事情,就是有点困。”

云乂故意诈他道:“哼你不说我也能猜到,你肯定在想心罗姐,对不对!”

蒋文翰摇头推说不是,然泛红的耳廓将内藏小心思暴露无遗。他的确在想曾心罗,更确切的说,在想曾心罗那只奇特右眼。在房间扶对方那一刹那,明明看到右瞳内是与卜成子一模一样的阴阳河洛纹,然当人微笑眨眼后,图纹又消失;自己说出“神乩后人”四字,对方反应很是平静,自然带过此事,似乎早已知道,不想让他人注意。

蒋文翰笃定自己没眼花,曾心罗就是又一位隐世的神乩后人,既然撞破她的秘密,一定要好好保守,不能让她陷入麻烦危险。

云乂打趣他句“蒋大情种”,不再继续戏弄。众人出了沧陵,计划横穿顺天道和陵山道,最后沿敕南道进江阳郡。

刚踏上顺天道,万万没想到两旁的景色便已重换一番。

原本两侧郁郁葱葱的山岭,现今似压上一层重灰,光秃一片,全失鲜活光彩。行不出几里,一阵阵暗中透邪的气从山间冒出,很快隐匿高空,一路上无鸟兽虫鸣,只有低呜的冷风相伴同行。

当行过某个眼熟地方,乐天指问:“那个茶摊呢?没了?”

“莫说一个小茶摊,你们看那里。”白朔伸手指向另一远方,其他人跟着看去,不禁倒吸一口气——手指方向是一片狼藉废墟,毁的格外彻底,只留下一个地基、和几根支撑柱的底,其余是泼了墨的黑灰土地。从残留在地表焦黑的残垣和地基,依稀能认出之前那里建有不少房屋,像是一个村落。

“那是……甲子村?”乐天的语气飘忽起来,不可置信,明明仅数月未见,一个人口密集的村庄恍然间变为遗落废墟。

白朔细读潜在风中的讯息,说道:“没错。被非人之物瞬间屠村,无人生还。”

云乂道:“是哪个妖邪干的?”

白朔驱马慢悠悠向前走:“睚眦。”

“竟然是他?!!!”其余人同声惊诧,蒋文翰更是惊到结巴:“睚睚眦不是龙生第二子!传说中神兽?!怎怎么会屠人类村庄?!”踏浪水麒麟也是龙族血脉,他不信一个神兽会像邪物一样屠杀人类。

白朔平常语气道:“不奇怪。睚眦虽封神职,但本性喜斗、嗜血嗜杀,又不管祈福,所以杀气甚重。正因这点,当年大战被穷奇策动,反叛同我相斗,败落后被禁锢在人界西沙深底。现今邪气横生大肆侵蚀,大概禁锢松动挣脱逃了出来。”

乐天越听越糊涂:“书载穷奇不是助恶人为祸,怎么会策动为神兽的睚眦?”

白朔耸肩:“只要能同作恶沾边,那家伙就会出现游说,哪管是神妖人鬼魔。当初你们在浑沌体内时,他曾现身于上空同我废话,见无结果便撤走。顺带一提,引发青蛁上咒术起效的就是他。”

“它们都开始打起你的主意……”云乂有些头疼捏眉心,邪方的胃口比她想的要大的多,不止要侵吞人界,还妄图掌控当年出战的灵兽。

“也未必是坏事,一个个送上门来刚好省去时间寻找。”白朔随意一句,想想又叮嘱说,“不过若是遇到穷奇还是要小心,当年一战他并未释放全力,因此真正力量几何,尚不可估。”

众人都不约而同陷入沉默,一路再未多言,赶路至日垂西山,经停在一座小村庄外,这里似乎还未受弥散邪气影响,仍保持一派平和景象。

众人下马进村,向一家农户借了歇脚的地儿,将马匹拴在院内树下,围在旁边竹桌前展开舆图商讨。

“过了这个村子,再走十几里便上陵山道,然后我们从这个地方出官道,穿过这片区域上敕南道,最后沿路进江阳郡。”

云乂用手指将路线在舆图上画一遍,所有人都瞧个清楚,乐天看着舆图上一方偏东的地界,说道:“我们不过巽风郡?”

云乂道:“不过,若是途径巽风郡就绕了远路。”

乐天有点遗憾:“唉,还想着回家看看爹怎样了。”

“等你学业有成,有的是时间回去探家。”云乂将舆图卷起收进小挎包,动指随手放出一只代灵作警卫。

不待多时,借宿的农户家端来几碗热羊肉汤面。

“看你们辛苦赶路,快吃些热乎的暖暖身子。”端面的是个标准的乡间农妇,壮实身板一看就经常下地做农活。

众人道谢,各自端一碗吹气吸溜面条,农妇也随手捞起一把竹凳,趁着夕阳的余晖搓玉米,准备明天磨成玉米面。

乡间的羊肉汤面,虽然没有出名食肆里高超的烹饪技法,却也别有质朴醇厚的味道,尤其是羊肉和面分量十足,一看便是老实不掺假。众人斯哈斯哈吃的热火朝天,乐天吸面不忘夸道:“大婶你这手艺真棒,这羊肉面是我吃到过最好吃的!”

农妇老实笑道:“都是乡下做法,你们吃得惯就好。看你们的打扮不像咱寻常老百姓,也不像做生意的,不知是做啥的?”

蒋文翰道:“大婶,我们是瀚博堂的学子,这次是去完成他人托付的委托。”

农妇听的不是很明白,道:“瀚博堂?是教书的地方?你们几个都是读书人?”

乐天道:“我们在里面读书是不假,但不能叫读书人,应该说是专门降妖除魔的异师。”

“哎哟,没想到你们几个娃娃看着岁数不大,居然是那些可厉害的神仙!”农妇明白过来着实吃惊,“那你们往前走可要小心,听说最近前面闹妖怪,死了好多人。”

云乂道:“大婶可听说过是怎样的妖怪?”

农妇摇头道:“这可不知道,我也只是听村里回来人说有个大妖怪作恶,不少人去抓。”

说完又问:“你们是不是也去抓那妖怪?”

蒋文翰笑道:“我们可不是冲它去的,既然大婶说前方行路困难,那我们便绕路。”

接着又闲话几句,农妇也搓完竹篮中玉米,收了桌上的碗,一手一边拿着回了厨房。

自始至终都安静的白朔,忽然说道:“就算绕路,前面那个家伙也会跟过来。”

其余人好奇道:“你知道是谁?”

另一个也是自始至终安静的冷穆言道:“睚眦。”说完又补了一句:“砊虺告知。”

“屠了甲子村的睚眦?!”蒋文翰不自觉升了个调,说完才后知嗓音过大,立马又压低道,“睚眦怎么会在前面,还跟过来?我们绕路真的不行?”

“唉。”白朔出了一口长长的气,托腮望远处突然不发表任何意见。其余几人不明所以,又将目光转向冷穆言,冷穆言闭眼跟砊虺交流几句,片晌回道:“砊虺说,睚眦为何出现在前面他不知,但他跟过来是因白虎。”

“白朔?”众人目光又望向远眺者,冷穆言接着道:“‘一饭之德必偿,睚眦之怨必报’,砊虺是这样说的。”

云乂揣摩道:“所以他是在报截杀战的落败之仇?”

“唉——”白朔又是长叹,转回脸道,“说报仇也对,说纯粹找我打架也对,那个家伙自从封神职后就不断找我麻烦,比苍蝇还烦。”

乐天道:“但你不是胜于他,应该不觉得跟他打架棘手吧。”

白朔暗呵,道:“确切来说,睚眦只比我弱一点。不是认真对战,我们难分伯仲。”

“唉,天帝老儿当初怎么让睚眦监管天下军势兵器,那不也算你的活儿。”云乂嘴里嘟嘟囔囔小声牢骚,待说够了清咳下,整整衣裙道:“放宽心,他现在一时半会儿也找不上门来,有的是时间想对策。”

打散众人顾虑,休憩一晚。

翌日鸡鸣三声,天边浮白,众人辞别农妇人继续赶路。

得知有个不好惹的家伙会随时来袭,三个年轻人翻来覆去一夜未眠,警惕四周生怕错过哪些风吹草动。云乂瞅着三人藏在眉间的紧张神色,放松气氛闲扯道:“白朔,睚眦化身的人形是啥模样?”

白朔回想,道:“忘了。”

云乂问:“那他的本名如何称呼?”

白朔又歪头想了半天,道:“狭雠。”

“狭仇。又小心眼又记仇,真是相当贴合他。”云乂心想,搞不好睚眦跟白刺猬十分谈得来。

白朔牢骚:“听起来好记,可写起来难写,他的‘雠’是‘仇雠’的第二字。那个家伙本身烦,名字也写着心烦。”

话音未落,几人顶空飘下一句阴沉怒喝。

“只有你这懒猫会这样想!”

语出刹那,呼啸冷风乍然四起,铁黑的气流裹挟众人周围,隐隐兵鸣声夹杂其中。事变突然,马匹惊恐不安嘶鸣,胡乱踏蹄要逃走,云乂打声口哨止住马匹的恐慌,与他人抬头仰望拦在头顶的黑气。唯独白朔平静直视前方,半是牢骚道:

“烦人的家伙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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