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云记

当下军官使人唤王平过来，立于帐前，韩桐上下打量了一阵，不觉赞口。

“叫我来做甚么？”军官怒道：

“太尉在此，还敢无礼！”韩桐一笑，摆了摆手，示意军官无需计较。

“啊…你就是韩桐，何不早来，让我等的着急。”王平道。韩桐见他言语举止颇为青涩，心中只当他是个孩子，便笑道：

“哦？你要找本官，有何事？”王平回道：

“我听说你韩桐是个难得的好官，对朝中将士极为爱戴。却如何对边关之事不闻不问？如此冷落对待，就不怕生有怨言？”韩桐既道：

“此事确实是本官过错，待日后必加以重视，请将军放心。”王平道：

“我也不与你追究，你既要赎过，那就封我个大将军做做。我屈身在此，受不公待遇，早已是不能忍让。如今你来了，正好解我苦处。”军官在旁早已听的火冒三丈，见王平毫无半点礼数，正待动怒，又见韩桐坐在那里，直笑的合不拢嘴。

“你可知做大将军要有本事？”王平一听，遂道：

“你是看我年纪小，故意欺辱我？”韩桐道：

“岂敢，我知将军是能征惯战，立下诸多战功。只是本官不曾见过，实难信服。”王平道：

“这也容易，你且说要怎么个服法？”韩桐道：

“军中向来有牵钩练习，本官也不为难，将军只要能一人拉动二十名士卒，便当既信服。”王平呵呵一笑，既道：

“二十人太过容易，我也不为难大人，再加十人为好！”韩桐一愣，见他这般自信，更要亲眼一睹了。

所谓的牵钩对拉，也就是拔河。如今也从军中训练演变到民间游戏。当下韩桐从军中拣选了三十名壮汉，各个粗大魁梧。接着命人将三根麻绳系在一起。王平攥一头，那三十名军汉攥另一头。韩桐已手势发令，那三十名军汉使足力气，紧攥绳子向后扯。王平仅单手拽着，不见身子丝毫晃动，任凭他们如何拉扯，王平只面带微笑，立在原处。不多时，已是累的面红耳热。王平见状既道：

“轮到我哩！”只把手轻轻一扬，那三十人齐刷刷向前扑倒。韩桐吃了一惊：

“此天人之力尚且有余！”便与军官道：

“此人已被本官录用，你即刻将其包袱行囊等一并寄到京城去。”军官使人打点了王平日用，韩桐带他返回彭城。也不禀奏凌帝，只将王平安排在太尉府上居住。

那日王平随韩桐家将到一间厢房住下。日至正午，韩桐命人与王平换了身衣服，邀来共用午膳。期间韩桐与他闲谈，所问的家境遭遇，以及边关索事，王平皆如实相告，并不隐瞒，韩桐时而听的忍不住大笑。

午后，韩桐送王平回厢房歇息，便自回府上。此时主簿林旭来见，韩桐将王平之事顺说。林旭不解道：

“既得良将，大人如何不请奏圣上，封他的官职，却叫他在府上居住？”韩桐道：

“圣上任人唯才，他若知王平本事，必要封赏。到时说不定还会与本官平起平坐，那就更不好管束了。如今见他心智有如孩童，单纯好哄。不如就留在手中，日后也好为我建功。”林旭点头称赞，接着又道：

“可依大人之言，那王平是只恶虎，留在身边若没有个一官半职，恐早晚要生事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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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之奈何？”韩桐笑道：

“此事本官已然想好，明日你派人唤他到校场，就说请他督导士兵操练，本官自有安排。”

次日一大早，王平受韩桐相邀，赶赴校场。韩桐正与寅虎八将议事，见王平徒步到来，并未骑马，心中疑惑，遂迎接入帐。韩桐先道：

“将军入京之事，本官已报之圣上。圣上即日便会降旨，与将军受封！”王平喜出望外，既道：

“如此最好！最好！”话音刚落，就听帐外有使官叫声：“圣旨到！”。众人齐往帐外来看，见使官手拿圣旨立于台上。

“王平接旨！”王平既出帐跪倒，接着听使官又道：

“因尔戍守边土，勇猛争先，战功赫赫。今册封为勇武大将军，钦此！”王平接了圣旨，来不及谢恩，只围着众人欢呼呐喊。韩桐这时笑道：

“本官已备下酒宴，为将军庆功，肯与同往？”王平乐道：

“好好好，大伙都要去！”众人大笑，王平既要回府，韩桐又道：

“将军今日来为何不乘马，单要步行？”王平叹道：

“一提此事，真是又羞又恼！”韩桐问其缘故，王平道：

“我原先有一匹，养在边关。可不曾想它久经沙场，一日竟忽然累倒，两天就死了。没奈何只能抢别人的马来骑，可那些马一个个都是病瘸子，没跑个几千里就不中用了！”韩桐笑道：

“良将自当有良驹。若无好马，岂不有失将军身份？”又道：

“本官先带将军去马厩，挑选好马，然后再回府上如何？”王平大喜，便随同一起，来到马场。韩桐这许些年，从西域等地买了大批良种，加以精心饲养，各个膘肥体壮。王平登时看花了眼，不禁大吼一声，惊动了马儿，直吓得在原地乱踏，王平大笑。就在这时，却听一声嘶鸣，引起他的注意。见有一匹马，伸长脖颈，将前蹄搭在马槽上，似乎在回应刚才的吼声。韩桐当初为捉得此马，不知使了多少人力，才将其弄来。因见它通体黄棕，四蹄雪白不粘土，眼角边的毛色显红，健壮如牛，极为烈性，故取名叫“火眼绝尘”。

“此马性烈，将军可要小心！”韩桐道。王平走到那马进前，抚摸着鬃毛，那马便安静下来，似乎被他的魄力镇住，甘愿降服。韩桐等人也是一阵称奇，此马性情火暴，常人莫敢靠近，更别说将它驯服。如今王平不废吹灰之力就让此马变得乖顺，可见是遇到主人了。韩桐见王平喜欢，便命人配上鞍鞯、辔头。王平洗刷了皮毛，便骑上试了一试，他纵马绕着场地不停奔跑，果真是好马！王平大喜，口中不停喊道：

“勇武大将军在此！”正得意间，忽又静下心来。嘟囔道：

“勇武二字，我在军中已听的耳朵生茧，太过土气，该让皇帝换个封号！”

于是与众人回府摆宴时，便对韩桐道：

“皇帝封我勇武二字，着实不中听，可还有别的？”韩桐一怔，此等要求倒是前所未有。正不知如何答复，主簿林旭便道：

“观将军之才，乃圣上之臂膀，大凌之羽翼，不如就封个‘凌羽战神’，可否中听？”韩桐向林旭看了一眼，便接着道：

“对对，圣上即刻要封你做凌羽战神！”王平一听大喜，乐道：

“正合我意！”为了迎合他，韩桐还特命人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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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面凌羽战神大旗。王平上阵之时，便要带此旗扬威。

此次举兵伐燕，韩桐使巧匠用精铁和白银打造了一杆重约一百多斤的三尖两刃刀相送，又赠一套披挂。王平受此恩惠，誓要扫平燕国，以做答谢。

回过头再说此时燕凌两国交战正急，献国那边得知后，朝中争议不停，有人建议隔岸观火，看两虎相斗。也有人建议出兵助凌攻燕，拿下幽州后，两家平分，再谈言和。还有人建议如今燕处弱势，若此时被凌国拿下，必会再攻献国，如此又是多年战火，不如派兵援燕。此三种结论，第一种最为妥当，该当首选。第二种实属妄谈。第三种虽说会与凌国结怨，但未必不可行。然而献祖却偏偏认可第二种，他向来没甚么远见，只重眼前小利而不顾。听闻两国交兵，却只想分一杯羹吃。这日退朝后，献祖在御花园召见太史丞相，商讨良策。这丞相单字名杰，是榜眼出身。此次主张助凌伐燕的也有他一份。

“凌军势大，威镇中原，不可与之交锋，只可结交以做盟友。依臣看来，当趁代郡火急，派兵攻打上谷，凌国若见我国相助，日后定会示好。”献祖听罢，对太史杰所言大为认同。

却说王溪与韩桐两军火拼之际，上谷郡太守得报，听闻五十里外发现献军连营，知不久便要进攻城关，每日坐立难安，欲求自保。大敌未到，当头的就自甘退却，这满城上下，更是乱成一团。

这日，太守唤手下从事到都尉府请都尉议事。都尉到后，厉声道：

“如今敌军将至，太守为何还不点兵御敌？”太守道：

“本官也一时糊涂，只是眼下手无对策，如何是好？”都尉与太守合计，先调集城中兵马，备足资用，以逸待劳。再派南昌府兵马都监，同来商议军情要事。

那边知府得知后，便遣都监领几十名军士，到城关听用。都监到时，被太守与都尉一同迎入城中，进到府上，请他落座。

想他堂堂一郡之长，为何对这都监毕恭毕敬？只因此人大有来头。他姓褚，双名云庆，沧州乐陵郡人，乃当今褚梁王长子。自幼随军征战，戎马倥偬，深受父亲熏陶。擅使一对沉枪，人称“双枪太保”。

“献军将临，少保可有良策？”太守欠身问道。褚云庆道：

“如今凌军在代郡攻伐甚猛，这边又被献军盯上，我方两面受敌，兵贵神速，不能久拖。当趁献军出师未稳，先出兵打个措手不及！”遂与太守请令，领兵出城。

次日，褚云庆辞了太守，整顿军马起程。云庆拣捷径而行，遥望献营不到十里时，命军士摇旗呐喊，冲杀过来。却说此处献营主将何元，闻报燕军杀来，尤为惊愕。即刻持械上马，引兵迎敌。

当下两将碰面，何元在马上细看褚云庆，见他生的目若朗星，气宇轩昂。身披战袍，胯下骏马，不由得一惊。褚云庆摆开双枪，纵马过来，何元挺刀架住。两个交战，约斗十余合，云庆刺何元于马下。凌兵大乱，退走大寨。褚云庆趁势领兵先攻占营寨，缴了粮草辎重。接着命军士回去复命，然后继续朝前探路。

经军士沿路探查，献军以每营为一垒，共设五座大营，互相关照，步步逼近，退可攻进可守。褚云庆虽侥幸夺得一营，是因献军如何也没想到，燕军遭凌军阻扰，仍敢主动进攻，这才折了一营。当军士说到对面统军将领时，云庆登时脸色骤变，直冒冷汗。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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