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渔火江枫话碎年

第2案家在梦中何日到春生江上几人还一

翁府。

翁泽怀的书房。

翁华亭穿着一身合体精致的西装,戴着一副圆框的墨镜,食指点着镜架用力,顺着鼻梁向下划出一个角度,眼睛就从镜片后面露出来。

眉眼上还戴着油彩。

翁泽怀上前去,一个耳光不遗余力的扇上去,“啪“的一声脆响!

“孽畜!”

翁华亭脸偏过去,舌头在口腔里顶了顶腮肉,滑到嘴角的时候觉出一丝血腥味,冷着脸抬头看他爸。

“你是不是要气死我才罢休?李靖三年才生出了个哪吒,我倒宁愿你出生就是个傻子,也好过今天这样百般和我作对!”

翁华亭油头原本梳得一丝不苟,这会儿额发也给打落了几缕,浪荡在眼角边上。

“说话!”翁泽怀又吼一声。

沉默比反抗更能触怒他的情绪,沉默里总是会带一丝不屑,这让他一瞬间被带起了很多过去不好的回忆。

“说什么?”翁华亭说。

“说说你这副鬼样子去相亲,想打得到底是谁的脸?那姑娘是侨乡会尉迟会长的亲侄女,你一天天锦衣玉食,到底还在怨怼什么?是真想咱们这个家到了山穷水尽的时候,你才满意吗?”www.vmatch.net 时空小说网

翁华亭双手插入裤兜,脸上并没有什么羞恼的表情,只是带着巴掌印淡漠的说:“尉迟小姐今天没有和我见面,只叫家里人给我送了张卡片,说她去参加苟总长的酒会了,怎么,你没见到她?”

翁泽怀不认识尉迟家那位姑娘,也分辨不出哪个是哪个,说到酒会,只是他的怒气更盛——虽然没见到人,但这小子这副打扮,摆明了冲着搅局去的,其心明显不安分!

“那个姓于的小子,你是不是还和他纠缠在一起?”

翁华亭并不知道晚上的事,只是猜到于大顶大概可能也会去酒会,“他是我朋友。”

“朋友?他配吗?”

翁泽怀盯着翁华亭看了半晌,在皮椅上坐下来,尽量软和了一些音调,“你母亲早年为谋生,确实当过几年戏子,过后余生,她一直深以为耻,如今她人已经不在了,你却扮起了戏子,还让外头传出什么相好还是包养的传言,你就不怕戳你母亲的心吗?”

“到底是我妈深以为耻,还是你深以为耻?”翁华亭终于立起了眉毛,“戳她心的,除了你,难道还有第二个人选?”

翁泽怀拍着桌子站起来,手指点着儿子的方向,抖了半天说不出话来。

翁华亭转身欲走。

“站住!”翁泽怀站起来,“总之,不许你再胡闹,那个什么班子,赶紧给我解散,主动约人家尉迟小姐见面!再者,从今往后,不许再和那个姓于的小子搅合在一起,否则......我就是这些年太纵着你了,让你忘了这衣食住行,到底都是仰仗着谁!”

“他姓隋,不姓于,”翁华亭回头看他父亲,一字一句的说,“从我认识他开始,他再艰难的时候没和我借过一毛钱,比你让我结交的那些人不知道好了多少倍。还有我,从此以后,我也不再用你的钱,这样可以了吧?”

翁华亭说完即走,背影决然。

翁泽怀一口气撒不出来,挥手将桌面上的摆件悉数扫落在地,在满地狼藉中剧烈喘息。

“大厦将倾啊,你怎么还不明白,”他喃喃自语,“这个孽子!”

这一夜注定是个并不平静的夜晚。

于大顶心里忐忑,不知道酒会上发生的那一幕究竟后来如何收场。

这事虽然解了邱狄莺没有出席演唱的危机,但说到底也只是暂时,事情不会因为中途波折就消失。

贴贴打了个哈欠,扑上来给了他一个拥抱。

让于大顶这老父亲寒凉的一颗心得到了短暂的温暖。

“对不住了我的贴,尾款没收着,暂时没法子给你买新模型。”

贴贴貌似又长大了一些,养孩子大概就有这样的乐趣,看它一天一个样,生活再苦再难,也放佛有了奔头儿。

他还想再温存一会儿,门铃响了。

邮箱里被塞了早报。

报纸头条刊登的就是一则健康普及文,提醒市民近期疟病横行,要尽量少去野地,多吃熟食多喝熟水,避免沾染寄生虫,引发疟病。

昨日那个吐黑油的老妇人,是得了疟症?

也许是,也许不是。

不过有些人大概要因此忙起来了,兴许不大顾得上邱狄莺的事。

于大顶心里落了停,想着自己不用外逃了,披了衣服出门,又去了一趟义父家。

家里今日倒是消停,便宜大哥于大当也没叫唤,整条巷子里都是安安静静的。

“干爹!”于大顶提着两包点心,一捆子膏药,边往屋里走边说。

“小少爷贵足踏贱地了?”老于缺心少肺的声音传来。

“您老吉祥!”于大顶弯腰打个拱,嬉皮笑脸的走进来,把东西放在桌子上。

老于头发已经秃了,聊胜于无的几根都长在后脖颈那块,被十分珍视的用红头绳扎成了一小缕,跟人参娃娃比就差个肚兜。

他头也没抬,一门心思拿个挂耳勺抠着核桃肉吃,桌子上地上,都是细碎的核桃壳。

“我哥呢?”于大顶问。

“大少爷漏夜操劳,还睡着呢。”老于回答。

于大顶就往卧房走,站门口掀起半片棉布帘,探头看里头炕上撅着的于大当,跟条脱水的咸鱼似的歪拧着,身上被麻绳牢牢缠着十几圈,眼珠子瞪得滴溜圆,嘴里塞着一块布,塞得那个紧,连呜咽声都发不出来。

于大顶挠挠耳朵,走上前去给他干哥把嘴里的布拽下来。

于大当喘匀了气,就开始破口大骂。

老于拿着一把做饭的铁勺进来,照着于大当后脑勺砸了一下。

哐当一下。

于大当要晕不晕的伏在枕头上,没了动静。

“这又是闹哪样啊?”于大顶跟在干爹屁股后面出来,“总捆着他手脚不活血,也不是个事。”

老于坐在桌子前,抿了一口烧刀子酒,“他又去不知道哪个野坟圈子里惹来一身邪祟,这条舌头就没有歇息的时候,从早骂到晚,多少天了,我这脑瓜子嗡嗡的响,实在熬不过他了,活不活血的也是他自作自受,我是顾不过来了。”

“哦?”于大顶往前凑凑,“淘澄出什么值钱东西吗?”

老于颠着腿,“值钱?晦气值不值钱?这年头哪有穷人有那个闲钱往棺材里放。”

于大顶点点头,没再说这事,掏出一贴膏药来,给老于贴在腰上,又搓热了手,去揉他脖子底下靠近锁骨那地方的一个肉瘤。

于大雕年轻时有把子力气,赶上那时正值大疫症,到处都是死人,他就专门给人家抬棺材,引路摔盆,赚得将将够养活家里两个臭小子,就是经年累月,皮肉增生,长出个窝脖来,年岁大了总是疼。

老于看小儿子不吭气了,又有些不放心,“没钱了?还是惹了哪家小丫头,让人家堵门了?”

“您老嘴上可积点德吧,”于大顶臊得老脸一红,“我是想来问问,您以前见没见过一种虫子,”他拿手比划了个一扎来长,“黑黝黝的,爬的飞快......”

“蚯蚓?”

“不是,”于大顶解释,“好像带着脚,又小又细,蚰蜒似的,但脑袋前头还有须子,能往人皮肤里头钻,钻进去人还会吐,吐的稀里哗啦的。”

“说的好埋汰玩意儿,不想听!”老于把于大顶推远了点,“你们俩小子是真不让我省心啊,一个赛一个来寒颤我,你再说我把你也捆起来!大清早的,我吃吃喝喝碍着谁了,让你说得我这个反胃!快滚犊子!”

于大顶讪讪的拾掇了一下,往门口走,“那您老歇着吧,我回头再来看您。”

走了两步又被老于叫住。

老于问:“真不是缺钱了?”

于大顶摇头,“不缺。”

“那快滚!”老于骂了一句。

于大顶前脚出去,后脚屋里的于大当就抽搐起来,全身打着挺,硬是从炕上翻到了地上,砸出一声闷响。

老于听见声走进来,拿脚踢踢大儿子屁股,“你别给我装死狗啊,讹人也不兴讹老子,再装我也躺地上了!”

于大当哇的一声吐出来,满嘴黑油,淋漓不尽,将胸前衣襟都染湿了一大片。

老于眼睛也花了,看不真切,就没发现一条肉滚细长的爬虫,顺着他裸露着的脚背钻了进去,扭动几下,就消失了踪影。

慢慢的,他小腿往上的血管筋脉都凸显出来,成了青黑色的蛛网。

“这贼老天!”老于突然不受控制的骂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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