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仙俗事

冬月下旬，罗岳将病案、笔记并着对于田庄的规划书稿整理装订完毕，便有小厮过来对罗岳说老爷夫人有请。罗岳应下，拿了东西，披上皮袄，随着小厮来到书房前。小厮通禀完毕，里面小厮开了门让罗岳进去。罗岳进了门，便有小厮上前下了皮袄，掸了灰尘飘雪，整了衣冠才让罗岳进了二道门。

罗岳进了二道门，朝着上首两位躬身行礼，口称于师葛师，得到许可后才起身，把东西给了一旁小厮。开口说道：“于师、葛师。这些是学生的医案，笔记，并着学生这几年试验下来的结果和对于田庄的一些想法。”罗岳看着小厮将东西给了两位后，才坐到下首的椅子上。

过了约莫半个时辰，两人才看完。两人放下手中的东西，对视一眼。于大善人开口：“罗岳啊，跟了我几年了？”罗岳起身答曰：“自听风舫入选，已有六度春秋。”大善人说道：“六年了啊。你这医案，从一开始的教条古板，到现在的随方解缚，不错。明日辰时随我去个地方，我看看你斤两。等过了年，我便教授你园林建造。夫人可有训诫？为夫可要避讳？”

葛氏白了一眼：“不用避讳。种植你也登堂入室了，至于这几年的地里的试验对比，也都证实了你不是口头禅。后面田庄的想法虽然稚嫩但大体不错。明日你随外子外出，老身便将你的这些想法去芜存菁，落于实际。往后这田庄，也算是开源节流了。你先回去吧，好好准备，明日外子还要考核于你呢。”罗岳躬身称是，缓缓退下。

次日卯时初，罗岳便等在田庄门口。卯时中，一驾马车缓缓到了门口，马车内传出大善人声音：“上车吧，地方有点远。还下着雪，别冻病了。”罗岳称是，提了东西，上了马车。一个多时辰后，马车缓缓停下。罗岳先下车，车边站定，扶着大善人下了车。

“走吧，进去吧。这地方也说不上是造孽还是行善喽。”罗岳扫了眼，庭院破落，斑驳的半块匾额上就剩“生院”二字，跟着大善人走了几步。大善人站定，对着罗岳说：“我先进去，等我出来，你再跟着我进去。挨个分析病情后写明如何去治疗。”罗岳点头，在外等了约半个时辰，小厮才出来让罗岳进去。

罗岳进去后，一股药味并着霉腐味还有烟气等混合味道充斥鼻腔，罗岳只能放缓呼吸，让自己去慢慢适应。脚下不停，按照远近一一搭脉看舌查体问诊并记录下来。花了一个多时辰才将所有病人的资料整理完毕，走到大善人身旁，小声说道：“于师，学生已经整理完了。这些病患，大部分莫不是采生割折的受害者？”

大善人摇了摇头：“不全是。罗岳啊，救人难救志，这些还是老夫看来还有救的，希望你日后别遇上那些人，那些人，不过一具具活着的行尸走肉。日后你孤身在外，切记，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不然，你面前的这些，未必不是你的未来。”罗岳称是。

大善人把罗岳手上的资料翻阅了一遍，捋须道：“还行，处置方法和各自所需的药材配伍虽然比不上那些成名已久的堂医们，你用的都是田间地头的常见药材，按照这些病患的情况来说，算是最好的方法了。医术这方面，你算是登堂入室了。老夫书房内的典籍，你看了多少？吃透了多少？”罗岳答道：“学生已经通读了一遍，医书倒是精读了做了十几本的读书的笔记和摘抄，剩下的还没有精读。”大善人点了点头“读书，不只是读书，还需要理解，成为你的积淀。回去做桌菜，权当你医术方面进步的庆祝了。过了年，你过了杏橘会的考核后，我自会安排相关课业给你。现在，回去吧。”

罗岳又说：“他们最好还是送到田庄上，治疗中也可以做些杂活，治好以后是留是走，全凭他们自己意愿。这样治疗也有一定保证。”大善人点头，转头朝着小厮吩咐几句，离开。

酉时，马车回到了田庄。罗岳下车，朝车内说：“于师见谅，学生先去厨房备菜了。还请于师担待失礼之处。”车内传出声来“无妨，你自去吧。”罗岳才快步进了门，跑着来到厨房。大善人下了车，缓步去了后堂。

戌时，罗岳做完菜，才让丫鬟去了后堂，请了大善人夫妇来用饭。不一会，夫妇二人一起到了前院耳房，坐定，漱过口净了手，才有丫鬟们上了菜饭。罗岳看二人将几样菜都尝过一遍，才动筷子。葛氏开口：“不错，厨艺也登堂入室了，在深挖几年，说不得可以当个御厨，便是接触修行也未尝不可。”大善人插话“罗岳，明日你把接到田庄上的病患治好了，记得写下医案。”罗岳放下碗筷，躬身称是。

次日晌午，田庄来了几辆马车，不一会从马车上下来十几个人，有老有少，也有尚在襁褓中的幼儿。早有小厮按照吩咐，带着众人去洗浴，饮食。大善人开口问道：“你这洗浴和饮食里面有什么名堂？”罗岳答道：“于师容禀，学生一早去找了几名仙师，讨了十几张驱尘符和驱虫符，混入他们的药浴饮食中。免得他们的伤口泡过药浴后再染外邪。同时也是温和的清除他们身上的虫子，毕竟单纯的吃药，量少了不起作用，多了反而会损伤他们的元气。学生这次请动仙师，还请于师见谅。”罗岳说完就是躬身。“不必道歉，可以为一时之急，但是不能养成依赖之心。可不是哪个百姓都请的动仙师，到时候你请不请都是麻烦事。”罗岳称是。

腊月初二，罗岳将一众病患的这段时间的医案和后续的调整记录完毕，整理装订好书稿，披上皮袄打了伞，出门观雪。正往梅园走时，就听见有小厮在身后喊道：“岳少爷留步。”罗岳停下脚步，看见小厮一路小跑到自己面前，行了礼缓了气，才说：“岳少爷，牛棚那，母牛出问题了，其他人都没办法，只能让我来请您过去瞧一眼了。”罗岳伸手“还不快带路。”

不过半柱香时间，罗岳到了牛棚，看到了出事的母牛。管事的上前：“岳少爷，你看就是这么个情况，您能处理那就最好不过，处理不了，我等也只能让老爷来了。再不济也要上报上去啊。”罗岳点头：“先试试吧。再去拿些青料和盐水来，喂给牛吃。再拿几盆清水，我好净手。”说完从袖中掏出针包，脱了外面长衫皮袄，露出里面的便服给牛施针，暗里则是通过银针输送法力助产止痛。

母牛吃了青料盐水，有了些力气，才将两头小牛生了出来。罗岳净了手，擦了汗才对管事的说：“幸不辱命。”准备离去的时候管事的则是拦下：“岳少爷，还请留步。那头瘦弱的牛犊子，您看？”罗岳说：“算我买了，月底找账房从我份例扣就行，记得给我文书。还有，我那院子里再搭个精致些的棚子，辔头那些也一起备齐了给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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