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门嫡女不好惹

脱口而出之后是漫长的静寂。

一旁的三个侍女早就屏住了呼吸，小心翼翼地观察着这边的形势。

打破沉寂的是暗一，男人低沉的声音借由微风传入慕婉婉耳中，“相府，不是只有一百二十四口人吗？”

慕婉婉彻底石化。

完了，忘了这会子不是前世她死的时候了，如今跟那个时候还相差了七年的时光，而这七年的时光里，相府老去了几个仆人，可府里的活计还得有人干，所以新招了几个。

可她一时没脑子，忘了这茬。

这该如何解释？

后背已经有冷汗渗出，慕婉婉甚至觉得暗一盯着她的眼神都似刀一般，能将她由外至内剖个干净，肠子肚子都掏出来捋一遍的那种。

好在一旁的长舞机灵，见慕婉婉久久没有答话，急忙替她解释，“前几年是有的，可三年前瘟疫死了几个，可具体死了几个小姐如何能知道，这才一直记着是一百三十二口，奴也记着是一百三十二口人呢。”

“嗯对！”慕婉婉急忙接过话来，“小时候时常去外祖家玩，长大了就不去了，如何能知道外祖家有多少人，还有，你是如何得知的？”

“我是暗卫，没有什么不知道。”暗一信了这个借口，冷眼在慕婉婉身上上下扫了一圈，淡定回答。

好罢她问了一个蠢问题。

慕婉婉想撇过脸去，这也太丢人了些，可还没等她动作，面前施加压力的高大男人已经行了一礼准备离开，想起自己还没问的问题，慕婉婉急忙追上去，“哎哎哎，你还没告诉我，下一个继位的怎么了？”

暗一原本已经打算往墙上窜，被她一问，转过身跟她对视，圣上要传位给谁原本是不能说的，可这……这是王爷的心上人，未来的王妃，甚至是未来的皇后，也没什么不可以说的，“皇子年幼，小姐以为继位的会是谁？”

本是严肃的话题，谁知道慕婉婉竟然一笑，好似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你是想说王爷？不会的，不会是王爷的。”

“属下和小姐一样，也不希望会是王爷。”她能听懂，暗一本该觉得高兴，可看着她笑的模样，又觉得奇奇怪怪的，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只能丢下这么一句，算是回答。

“不是希望。”慕婉婉不笑了，认认真真道，“王爷真的不会是下一任皇帝的，你要相信我。”

暗一站定在原处，没有再开口，他在等慕婉婉的回答。

可慕婉婉什么都没说，摆摆手示意他可以走了，自己便扭头回了房中。

留下暗一一个人对着她离去的背影思索了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最终被迫赶入宫中，掀起一块瓦片来。

还没看清什么，下头已经响起了沈清洲的声音，“来了就下来，做什么在屋顶上鬼鬼祟祟的。”

瓦片被搁回原处，屋顶上少了那抹黑色的身影，不多时，沈清洲身后站了一人，探出头瞧了眼还闭着眼睛昏睡着的沈谧，毕恭毕敬地朝沈清洲行了一礼，“王爷。”

“不是让你守着婉婉，你来做什么？”沈清洲眼皮都不抬，守在床边，翻看着徐勉送来的医书，试图找出拯救沈谧的法子。

“属下回去之后，同小姐说了几句话。”暗一倒是没有隐瞒，将自己做过的事情都说给沈清洲知道，顺嘴还提出了自己的疑问，“可小姐说，下一任帝王，不会是您。”

“当然不会是本王。”沈清洲终于抬起眼，回过身瞪了暗一一眼，“本王定会找出能延续皇兄性命的法子来，保他长命百岁，等皇兄老去，本王也老了，如何能继位。”

若是旁人，也就顺着沈清洲的意思奉承几句了，可暗一是何许人也，暗一从来就不知道忌讳两字怎么写，顶着沈清洲的视线，坦然将大实话说出口，“王爷还是要面对现实好一些。”

沈清洲手里的医书直飞他面门。

被武艺高强的暗一一把抓住，叠好重新递给他，“王爷脾气不要这样暴躁，尤其是如有心上人的时候，您这样会吓着小姐的。”

沈清洲没去接那本书，只是一个劲地瞪着暗一，恨不得现在就跟他打一架。

暗一十分坦然，冷静跟他对视。

最终还是沈清洲越瞪越生气，索性收回眼神不去看这个讨人厌的家伙，继续解释他的疑惑，“知道本王喜欢婉婉什么么？”

“属下不敢擅自揣度王爷的心意。”暗一难得违心了一次，可这个问题是他们暗卫一直想知道的问题，难得沈清洲这回肯说，他可不能让沈清洲生气不说下去了，唯一的办法就是违心地顺着他的意思接话。

“你也没少揣度。”谁知道沈清洲还是不满意，夺过他手里的那本书翻找着自己方才看过的那一页，“本王喜欢婉婉，是因为她能知道本王的心意，能知道许多别人看不出来的东西，譬如，你们都觉得本王死痴心妄想一心要保住皇兄的帝位，不愿意让皇兄早死，虽然本王的确是这么想。可是——”

“可是……”他的声音低了些，“若是真有那么一天的到来，本王也不会继位的，皇位是属于皇兄的，该由他的亲生骨肉来继承，所以即便真的皇兄英年早逝，本王也会捧翊儿上位，而不是本王自己坐上皇位。”

暗一在他身后，默然无语。

“你们都不懂，可是婉婉明白，这样的明白不需要解释，不需要言语，她跟本王有一种默契，是忽然有的，本王意识到的时候，就已经不能自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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