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门嫡女不好惹

慕远的审判下来的那一天，慕婉婉被柳后召入了宫里。

慕帆正跟小皇子玩儿呢，顾不上搭理她这个姐姐，倒是慕谨，咿咿呀呀的喊着，让柳后递进了慕婉婉怀中。

似乎是认得她这个姐姐，慕谨在对上她那双眼的那一刻竟然发出了清脆的笑声。

慕婉婉搂了搂怀里的孩子。

她知道，就在前头，圣上上朝的地方，慕远会被剥夺一切职务名誉，什么镇国大将军，什么战神，包括从前他打了胜仗之后圣上赏赐给他的那些东西，都会被如数收回。

尽管从前已经抄家过一次了，可比起这次，上回的抄家简直就是收罗一些皮毛。

这是她期盼了许久的一天。

无数次幻想，无数次希冀，都是在等待这一天的到来。

可是真的到来了，慕婉婉竟然觉得十分难过。

是的，她是真的难过的。

那到底是她的亲生父亲，哪怕屠杀了她的外祖父，亲手割断她母亲的喉咙，慕远也是她的父亲。

前世也好，今生也好，他都曾经将小小的慕婉婉抱在怀里，对着旁人面无表情的脸在对上她的那一刻会露出亲和的笑意来。

从前她也是父亲的掌上明珠。

可如今……

慕远落得今天的地步是她一手造成的，她的报复来得这样凶猛又迅速，原本以为会欢欣雀跃，可如今……

慕婉婉闭了闭眼，将怀里的弟弟搂得更紧了些。

柳后看着她，眼底露出几分心疼来。

沈谧上朝之前提了一句，说让她将慕婉婉召进宫来，让她陪陪她的弟弟们，毕竟今天是审判慕远的日子，清儿又不在，怕慕婉婉一个人在王府里待着会胡思乱想。

柳后当时还有所顾忌，生怕慕婉婉进宫来反而更加难受，如今看她抱着孩子无声落泪，只在心里暗自庆幸沈谧的先见之明。

“婉婉……”柳后将自己的帕子递给了慕婉婉，让她擦擦泪水。

怀里的慕谨已经不笑了，慕婉婉的泪水砸落在他胖乎乎的小脸上，感知到什么的慕谨也跟着扁扁嘴。

眼看就要哭出声来，慕婉婉急忙接过柳后的帕子，轻声道谢之后擦了擦自己的脸。

“娘娘！”这一擦倒是让慕婉婉的心思跟着眼前一块清明起来，想起自己还未想出主意来救娘亲，慕远今儿审判，她就没机会了！

柳后看着她，等着她继续往下说。

“求娘娘救救我母亲，我母亲什么都没有做，我父亲的那些心思，都跟我母亲没有关系，不能让他连累了我母亲！”慕婉婉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提起自己的裙摆下跪，苦苦哀求着柳后，希望她能想出一个主意来。

“快起来。”柳后扶着她起身，又见这个姿势不方便，便唤了玉儿来将她怀中的慕谨抱走，这才扶了慕婉婉起身，“你别担心，圣上并非要处死你父亲，不过是削官夺职，并不是赐死。”

慕婉婉松了一口气，削官夺职她是知道的，只是以为在那之后还得将慕远处死，这才害怕，若是圣上不打算要了慕远的性命，那娘亲即便留在慕远身边也并无大碍。

还好，还好，还有时间可以让她慢慢思索如何将母亲带离慕远身边。

柳后似乎看出了她的心思，含笑轻声道，“婉婉，你母亲是一个贤良之人，她不会主动离开你父亲的。”

慕婉婉抬起头来，跟含笑的柳后对上了眼，片刻之后才意识到自己的这个行为太过不尊敬，急忙低下头来，应了声，“是。”

但其实她还不明白柳后这一句话是个什么意思，只是匆忙之间答应下来罢了。

柳后也看得出来，并没有多加提点，她能说的就仅仅是这些而已。

“一大早让你进宫来，可是没用早膳罢？”柳后招招手示意玉儿将东西端上来，“正巧，本宫也还没用膳呢，你陪本宫一块用一些可好？”

“罪臣之女不敢。”慕婉婉低下头，匆忙拒绝了柳后的好意。

谁知柳后执了她的手，带着她往桌边走去，“在本宫这儿别说什么罪臣之女，你就只是婉婉而已。来，陪本宫用一些，一会本宫还得去向太后请安，这几个孩子就劳你替本宫带着了。”

孩子们是用用过早膳才被乳母抱来的，自然不必跟着再吃，柳后就携了慕婉婉坐在她身边，她吃什么，照样分了慕婉婉一份。

用过早膳，柳后果然出门去了，慕婉婉一个人留在凤藻宫里陪着三个孩子玩耍，倒是其乐融融。

唯有柳后，进了清思宫的那一刻起，她脸上挂着的淡淡笑意就消失了个干净。

没有人知道，近几天皇后娘娘进清思宫给太后请安，明着是请安，实则是受罚。

太后也不知为何，见着皇后娘娘就没由来地生气，不是说她今日妆容不匀就是说她行礼的姿势不好看，再不然就能说她比平日早来了是催着太后起身不恭敬，总能寻出个理由来惩罚她。

柳后心里也知道，太后是对圣上一直袒护王爷的事情不满，可没法对儿子做什么，就只能借口惩罚她这个儿媳妇。

柳后也不会将这些事情说给沈谧知道，沈谧要顾的事情太多了，又为了这件事已经跟太后闹得不愉快，她能少说一些就少说一些，省得给圣上添烦忧。

果然，今日太后连瞧都没瞧她一眼，说了句“身上脂粉味太香”就将她打发去了外头鹅卵石上跪着。

从前沈清洲跪过的地儿，如今也轮到柳后跪着了。

柳后倒是没什么意见，应了一声便往外走去，端端正正地跪在了鹅卵石上。

她已经连续跪了三日，膝盖早已淤青一片，如今再跪下，只觉一阵痛意直逼大脑。

柳后狠狠地闭了闭眼。

玉儿在旁看得担忧。

清思殿内，慕芊芊给太后捶着腿，轻声细语地哄着太后高兴，“太后若是不喜皇后娘娘身上的味道，芊芊去给太后点上檀香可好？”

太后瞧着她，眼底含笑，“你这丫头倒是乖觉，去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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